【现象】法国官商喜迎中国代购："钱没有臭味"

在巴黎高档百货公司老佛爷旁边的咖啡馆，亚洲面孔的游客手中提满了刚买来的奢侈品牌衣服和提包。海关退税之后，这些价值不菲的商品将被转卖给他们在中国的顾客。

一个周三的下午，在老佛爷商场旁边一家装潢时尚的咖啡馆，四个中国人说笑着喝着冰沙饮料。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。突然，另一伙中国年轻人进来与他们汇合了，手上、肩上挂满名牌衣饰的购物袋。气氛变得认真起来：坐着的人开始“验货”--手提包、钱包……价值至少数千欧元的商品在几分钟里交接完毕。

位于巴黎奥斯曼大街的老佛爷百货商场

坐在吧台后面的两名男子给每件东西拍照、记录价格和特点。然后，他将所有的东西装进一个容量极大的旅行箱。他跟“运货”进来的人交代了几句，后者离开。几分钟后，另一批人带货进来了，刚才的一幕重演。在两个小时内，我们目睹了十几个买手和数万欧元名牌商品的交易。法国媒体Street Press记者试图了解这个精心策划的购物狂潮的内幕。

比中国便宜30倍

记者来到巴黎商场集中的奥斯曼大街，试图从奢侈品牌导购那里了解些信息。在路易威登专柜前，数百名中国游客耐心地排队等待接待。几名拿着对讲机的保安在那里维持秩序，按次序陆续请顾客进入。

“我们全年都有很多中国顾客，过中国年时人更多”，LV专柜负责人说。那么打折季时呢？“我们这个店从来没有打折季！”面对蜂拥而至的异国人，西装革履的店长没有丝毫担心：“如果他们意图不轨，他们完全没必要到法国来。LV在中国北京和上海都有分店。”

中国游客在LV专柜前排队，等待导购接待

但店长没有解释清楚、或者说故意隐晦的重点是--“在中国市场，LV的价格附加了高昂的进口税，所以其在中国的专卖店门可罗雀”，法国国际研关系研究所（Ifri）亚洲办公室主任Françoise Nicolas说。根据Slate杂志一份研究报告，“同品牌、同款奢侈品，在中国专卖店的价格比在香港或欧洲要贵20-30倍。”

所以对于中国人，到法国来买奢侈品比在祖国买要便宜得多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认为：“中国政府不喜欢公民购买外国商品，所以用高税收来劝阻他们。”

合法“灰色地带”

现在我们明白LV门前中国顾客云集的原因了。在商店其他品牌的展柜里，也有零零散散的中国游客，他们拿着商品标签在计算计退税后的价格。中国官媒《人民日报》2016年2月一篇报道称，2015年中国人在境外购买奢侈品消费总计1050亿欧元。

中国问题专家Guilhem Fabre认为，中国游客在法国购买大量奢侈品事出有因：“考虑到中国对进口奢侈品课税如此之高，他们在国外购买尽量多的高档商品，倒卖后不仅可以赚回旅费，还能有所盈余。”

“平行输入”商品类别与代购相似，是指同一商标之商品,在未经输入之商标权所有人同意下径行自国外输入的行为，俗称水货。

Fabre指出了中国奢侈品市场的“平行输入”和代购热潮。所涉商品并不是假货，但其出入境未经知识产权持有人许可。中国游客只是顺便给朋友带货，做点“小生意”？恐怕并不这么简单。在中国有销售代购商品的合法、灰色途径。另外应注意的是，这些商品是在法国合法购买、由个人私自带出，明目张胆地销售。

荣幸服务中国客

“每次回中国，阿姨们都会让我捎巴黎买的提包”，在阿尔萨斯留学的中国姑娘Sophie说。她每两年回国探亲一次。

在现在的中国，假货被消费者普遍嫌弃。“但是市场上假货太多了，所以就算专卖店的商品也被人怀疑”，Sophie对此无可奈何。“中国人的生活充斥着赝品，所以他们有很多有趣的反假货途径”，中国和亚洲战略研究所（OSCA）学者Jean-Vincent Brisset说。

“老佛爷购物迎宾中心”服务设备皆具中文说明。

老佛爷百货老店旁边、它旗下的“老佛爷购物迎宾中心”也是人山人海。一位亚裔导购微笑着说：“我们今年3月开张以来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亚洲游客光顾，他们喜欢法国产品。中国人超过法国人和日本人，已经成为老佛爷最大的客户群。这个购物中心是为中国顾客开设，我们很荣幸能够为他们提供便利服务。”

我们看到不少中国顾客在咨询导购后，用微信与国内朋友沟通再做出选择。在这家新商店，游客可以通过机器当场退税，更方便地代购。

“钱没有臭味”

没人想到打击“代购”吗？“如果代购（相较正规途径）所占比例太大，涉及的主要是司法问题，但目前还没到这个地步”，Ifri研究员Françoise Nicolas说，“在现阶段，中国人在法国消费是件好事”。

法国海关有相同的观点：“钱没有臭味。如此多的中国游客在法国消费，我们的国家和政府是受益的。”海关新闻处将皮球踢给他们的中国同行：“中国游客离开巴黎时，我们并不限制他们买了多少包、花了多少钱。至于之后的事情，就是中国海关的工作了。”

与此相反的是，中国游客抵达时，法国海关的盘查要严格得多：“我们尤其注意现金数额。中国游客一般随身携带不少现金，但他们一般都会如实报关。”确实如此，我们在LV专柜看到不少中国人用现金付账。

日本黑手党向世界各地输送“蚂蚁”，通过购物洗钱。Françoise Nicolas在她著名的纪录片《黑钱，金融毒药》中讲述了相关主题。“我认为近些年来随着中国游客的蜂拥而至，他们可能也加入了类似的体系。”与Nicolas的都市传奇式的观点相反。Jean-Vincent Brisset认为，代购只是“小人物的小生意”，连假货都不涉及。（欧洲时报/ 李婧詝 根据Streetpress 报道编译，原文作者Louise Audibert、Maxime Reynié）